波特兰与波特兰

在东岸生活了四年的我，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Yankee小伙，在俄勒冈的日子里用带着东北味的口音一次次地诉说东岸的故事。从野史到景观到当地政治，我从不疲于给西岸人普及东岸的底蕴。其中最让我享受的便是西岸人对于“波特兰”的反应：在每次描述缅因州波特兰的时候，我几乎都会听到同一句不可思议的“Wait, there’s a Portland in Maine?”，而我便会一致回答:” Yeah, the REAL Port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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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tland Head Light - Maine 

说到这两个波特兰们，更有名者一定是坐落在太平洋西北的 (Pacific Northwest)俄勒冈州波特兰(Portland,Oregon)：除了开拓者，还有名气不小的中日园林和精酿啤酒，世界各地的人都对它有所耳闻。而大家都不知道的是，这个都市得名于更有历史的新英格兰小城：缅因州波特兰(Portland,Maine)。

缅因州的波特兰当之无愧是美国第一个波特兰：自1632年便有殖民者定居。直到整整两个世纪后的1845年，来自缅因的Francis Pettygrove才在创立新波特兰时决定把它取名为自己故乡的名字。

两座城市相隔3000英里，却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红砖为主的城市建筑架构，组成城市文化的人口多为略偏嬉皮的中年人，甚至连所属的州象征都是松树（缅因别称“松树之州”，而俄勒冈州树是一种叫“DouglassFir”的松树，且美国只有这两个州的车牌上印着明显的松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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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cense Plates

漫步在缅因波特兰的Congress Street上，你只要低低头就能看到跟俄勒冈波特兰一样的红砖路。而在俄勒冈波特兰的DivisionStreet一眼望去，高低不一的红砖建筑又把人带回了缅因州波特兰。白漆喷的年份依稀地凹凸在红砖砌成的红墙上，依旧诉说着美国辉煌的近代史。缅因州波特兰随处可见的城市公园几乎都是用红砖铺砌而成的，殖民地到工业革命前的城镇特色保留相当完整，就像是将一个整个英国维多利亚时期小镇原封不动地船运了来，而俄勒冈波特兰又把它搬到了西海岸去，显得与其他新潮的西岸大城市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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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tland, Maine in the snow

可俄勒冈波特兰人并不在乎，他们有一句名言：“让波特兰一直怪下去（Keep PortlandWeird）”。他们尊重历史却又讨厌世俗之见，随和易安却又不屑于步步为营，推崇本地化可持续发展却又引进世界各地精粹。红砖建筑是两城审美的相同载体，可当细观这些建筑的内部空间，就会发现二城大有不同。俄勒冈波特兰红砖建筑的店铺里售卖着二手唱片，旧杂志和各种各样奇特的玩意儿，有的甚至怪得叫不上名字来，只是能从这些物件上斑驳的外壳上看出它们都揣着不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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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rd Stuff: Portland, Oregon

缅因波特兰对创新毫无兴趣，虽说是个城市，行驶在不发达的沥青路上的也只有寥寥无几的几条公交线路。缅因人更忠于城市本身的文化氛围，并引以为傲。老街上，红砖楼里，玲琅满目的小店都各有有当地特色，售卖着手工精品，接地气的羊毛衣物，独具匠心的复古家具。这些店铺像一列摆开来的博物馆展览会，就算不赚钱也要告诉游客这个地方的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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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d Factory:Portland ME

除建筑审美外，味觉也将这两座城市相连。两座城市都主张本地化食物生产消费链和健康饮食（传统美国菜热量偏高），而在同时又拥有大量移民，于是本地的新鲜食材和世界各地的厨艺手法相碰撞，产生了这两座城市特有的饮食氛围。缅因波特兰的龙虾鲜嫩又不缺劲道，上午捞起来，下午便变成了墨西哥小店的龙虾塔可，香港屯门大厨的芝士烩龙虾；俄勒冈波特兰的三文鱼味甜而软滑，午间在农夫集市论磅卖给市民，晚上来自千叶的寿司师傅把它们切成冰镇刺身，意大利餐馆用它们搭配天使面，列为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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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ine Lobster

若以闻名世界为标准，俄勒冈的美食的确不敌白宫用来招待习大大的缅因龙虾宴，可俄勒冈人还是用精酿啤酒向世界证明了自己对饮食的态度：俄勒冈产的精酿从拉格到IPA出口全球，备受赞赏。俄勒冈波特兰本身就像一座世界啤酒厂，稳坐在世界第一多酿酒厂城市的宝座上。两座城市相近的餐馆以及酒吧氛围，也营造了市民们相近的音乐品味：两个波特兰们可以说是另类摇滚和实验性民谣的天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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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scent, Oregon

大自然，也是年轻人们偏好波特兰们的原因。两座波特兰城区面积都偏小，开车不时就可以接触大自然，不同的是，在缅因波特兰，你可以登岛观海；在俄勒冈波特兰，攀山赏林。俄勒冈波特兰地处维拉美特（WillametteValley）峡谷北端，往东不远处就是喀斯喀特山脉(Cascadia)。丛林漫步是俄勒冈人最喜欢的闲时消遣方式，无论春夏秋冬，在常青松林里转悠一趟，再沐浴俄勒冈特有的天然温泉，全身疲惫都能消散一清。缅因州波特兰人则喜欢在水上找趣味，周末约上三五好友撑着皮划艇在北大西洋海岸寻找无人小岛，或是探寻英美战争遗留下的水中荒堡。不同的地理环境并不妨碍这两个地方同时拥有着美国的顶尖水源：来自缅因的上古冰川融水是科学频道公认美国最好的饮用水，而俄勒冈东南山脉的饮用水甚至出口全球，成为了日本人家中常备的水储备。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两座城市同样的优质水和不同的土地也许就造就了它们的种种相同和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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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ghthouse, Fort: North Atlantic, Maine

年轻人们喜好波特兰们，也顺带将先进的环保理念带入了城市生活中。两座波特兰都是美国向环保经济转型的领导者，但如此也给它们带来了同样的问题：都市仕绅化（gentrification）。2016年末时，我参与策划了在缅因波特兰的一个宣传都市仕绅化的艺术展，旨在提高市民的意识，可三年后的今天，这个现象在两城中只见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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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ntrification - KeshoWazo Showcase, Portland, Maine

越多中产阶级的年轻人和中年人被吸引到这两座城市里来，原本居民的生活成本就越昂贵，最后甚至可能因为地价攀升而失去住房。也有人说这是都市化的必然现象，不过作为一个游客看来，又有谁能抗拒波特兰们的魅力呢？

References:  

KeshoWazo showcase: Keshowazo

Portland Facts: Malaya  Cansdale